指月
----mm音
(一百四十四)
留到晚会表演节目时候的人已经不多。
于是院方撤了很多上午摆好的椅子,大家围坐在一起,更像是个小型晚会。
临月和闫怀进这次离得不远。
一个孩子们自己改编的电影片段刚刚迎来一波小高潮,大家都热烈地鼓着掌。
这个节目结束,临月看见闫怀进起身走出了人群。
他往最近的主楼方向去,大概是要去洗手间。
临月一直留意着,立马悄悄跟上。
这栋楼她来过很多次,很熟悉环境布局。卫生间在走廊尽头,旁边就有楼梯。而主楼背后是一片正在改造的老小区,豆腐渣工程拖了大半年,连房子都没拆干净。
平时也没见几个人。
她在黑暗中从主楼正中上了楼,尽头处很快传来声响。
那里有一扇可以开合的窗户,她凭借着记忆打开,随后用下午玩游戏留下来的道具往脚踝处砸去。
在那人出来之前,她打开了主楼大厅的灯。
她在赌人之常情。
果然,那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灯光微暗,她怕自己那点力道不够,又狠狠地掐了两下,这下肉眼可见和别处肌肤的颜色不太一样。
身后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影子。
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临月侧头往回去,眼里露出慌张神色。
闫怀进见她蹲坐在阶梯上,左侧裤腿刻意被捞起来,袜子往下,脚踝处露出一片红肿皮肤。
“扭脚了?”他觉得奇怪。
临月却赶紧放下裤脚,想要站起来往下走,动作有些吃力。
闫怀进四周打量一番,轻轻拉住了她。
“怎么摔的,严重吗?我送你去医院。”
临月猛地甩开了他的手,声音里都是惊慌无措。
“我不去!去了江湛就会知道,他又会找……你也会有麻烦。”
闫怀进看了眼打开的窗户,难忍疑惑:“你这么怕他,他会怎么惩罚你?”怪不得你这么拼命地要逃。
临月却答非所问。
“求你不要让他知道,我没有办法了,我真的不想连累你……”
女孩儿哭得伤心,更有一丝绝望。
他一时不知道拒绝的话该怎么说。
“那回去吧,我什么都没看见。”
临月不情不愿走了两步却转过身又拉住了他的胳膊,死不放手,她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正在经历一场巨大的磨难:“那么多人看见我们一起出来,他一定会知道,我不敢赌。”
闫怀进看了看握住自己的手,没拂开,看似平静地问:“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出来?”
天下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?前后脚就这么准时。
“你们都是坏人,从今天很早开始我就一直在找机会逃走,但是你一来,你观察我的目光让我觉得更加不可能,我等了一整天……”
闫怀进不得不承认,尽管和她说话的时候不多,自己的眼光总还是会有意无意地看向她。
“对不起,我不该来这次活动。”这样发生什么事情就真的与他无关了。道歉很不真诚,但此刻是最好的脱身之法。
临月渐渐松了力道,人却不死心地挡在他身前。
“你信命吗?”
“什么?”闫怀进不解。
“我信你,你能来这里,我们还能这么说话,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?”
这之间转变太大,闫怀进笑得吐出一口气,随意问:“怎么帮?”
女孩儿眼里抑制不住地惊喜欢呼,和平日里严肃冷静截然不同。
“我很早就在谋划这件事,从开设账户准备资金开始,那时候也是你帮我,”她对此是发自内心地感激,她继续道,“可我很难找到机会,尤其是上次流产之后,江湛恨不得派人二十四小时监控我的行踪。”
闫怀进也觉得江湛对江临月太过偏执,又或许是两人相互纠缠,谁又能得知真相呢?
临月看着那扇打开的窗户,眼睛突然有些湿润。
“你知道吗?我因为他被绑架过两次,那次你看见的照片,就是那些人拍的。江湛和他们没什么两样,不过觉得我是他的东西,所以才不允许别人对我动手。我说我要做什么他几乎都会同意,但我根本不能自己做主!我所有的行为都笼罩在他的话语权之下,只要他在,所有人就不会真的看得起我。”
闫怀进细细听来,也明白怪不得她年纪轻轻就平静如此,原来已经经历过比他更残忍的折磨。
“我不想再因为他成天提心吊胆了,可我走不掉,他太厉害,我越不愿屈服,他就越不肯放我走……”
说到此她已经满脸痛苦,像是溺水已久即将被完全浸透下沉的浮木。
“可直到我遇见了你。”
一丝微光闪过,闫怀进差点以为那是他的错觉。
“你太聪明了,聪明到连江湛都对你高看叁分。而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和他们这些人不一样。”
临月看见闫怀进眼中的好奇,她认真地看向他:“你和我有一样不幸的童年,我们却从来没想报复别人,我们只要自己好好活着,有什么错?”
闫怀进心下顿时明白,她那不大不小的野心是来源于此。
“你这样逃不掉的。”他冷静分析眼下形势,后面那座空荡荡的楼之后呢,所有路线必须一一精密规划,否则以江湛在黑山的势力,她连今晚都逃不过。
“我计划好了路线,也留了足够的钱,我们出国吧,那里他就抓不到我了。”女孩急切地和他讲清楚她的计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