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将踏出大殿的时候,身后又是一声近乎执迷不悟的——
“二郎。”
但萧叶舟没有停留,继续朝枭鸣殿行远。
枭鸣殿还是一如既往的凄凉之地,庭院石桌上的棋盘已布满灰尘,萧叶舟怅然若失,他发了一会儿呆,感觉空落落的。
犹如廿载之前的一箭贯穿了他的胸膛,可萧叶舟抬手覆上心口,却发现是满的。
萧晗替他疗愈了。
“你倒是一走了之,”萧叶舟不免叹息,他的语气不再是鬼王的不怒自威,反而多了几分殷羡的意味,“何公子好生潇洒。”
随即晃了晃头,决定不再去想昔日种种,萧叶舟看向棋盘,纵横交错终归为一点,上面又是黑白斑斑。
其实前世也好,今生也罢,总有各种自以为是的人在谋算博弈。
亓官楠执黑,沈谪仙执白,他们步步为营,处心积虑,将这盛世江山尽收棋盘,而每一枚棋子,都是一条活生生的命。
沈谪仙想保自己手中的白子,亓官楠却不计后果地用黑子肆意厮杀,硬是在收官之际,用两枚黑子,剔除了一颗白棋。
谋士以身入局,唯求胜天半子。
萧叶舟站在石桌前出神,没有留意到身后的宫门已然开了,暮尘立于殿前,望着他模糊的剪影。
忽然一件披风落于肩头,萧叶舟如醉方醒地回过头,与身穿喜服的暮尘两两相望。
从别后,忆相逢。
几回魂梦与君同。
枭鸣殿的一草一木、一砖一瓦都好似不曾改变,还有眼前人,也一如当年。
即使恍如隔世,可萧叶舟记得分明,玉如意挑起的盖头,到底并非发妻的正红。
他终究不曾娶过他。
没有任何的预兆和温存,萧叶舟只问:“他死了,你想送送他吗?”
是夜,暮尘见到了萧晗的尸体,不过他什么都没说,甚至吝啬得连一滴泪也不肯为之倾落,眼眶干涸如同枯井。
萧叶舟在旁边站了一会儿,最终还是走了过去,黑暗里,暮尘半躺在床上,以一种防备的姿态,把萧晗的尸体护在怀里。
萧叶舟面无表情地站着,却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,他的拳头握紧又松开,极力控制住内心翻涌的酸涩,直到那种情绪积聚成满胸腔的胀痛,他才阖上了眼。